我正看的一部小说居然把地铁描绘成浪漫的,让人感觉迷惑刺激的地方,对我迄今所持的观念提出了挑战。
我不知道地铁是怎样首次进入你的意识的。我小时候北京地铁尚未修建,我对地铁的第一印象来自苏联二战影片《攻克柏林》。片中,守城的纳粹获知苏军正顺着地铁向城里挺进,便往隧道里灌水堵路,淹死了许多躲避轰炸的平民。
那幅凄惨的战争场面困扰了我幼年的心灵,让我做了不少恶梦。
阴森的墓穴
过了一段时间,从英国来的一个朋友给父母送了艺术家亨利·摩尔(Henry Moore,1898-1986)二战年代的素描集,里面有不少伦敦地铁用作防空避难所的画。
这些作品据说展现了伦敦平民不屈不挠的抵御精神,而且把摩尔本人从一个只有少数人欣赏的前卫派雕塑家变成了英国家喻户晓,受到大众爱戴的人物。
时下伦敦泰特美术馆(Tate Britain)正巧举办大规模的亨利·摩尔展览,虽然他的母子雕塑和斜倚的人体雕兴许是吸引更多人去参观的作品,但这些素描便足够我看的。
其实,摩尔的素描不及那部苏联电影那么恐怖,但让人看到的伦敦地铁如同阴森的墓穴,当时我觉得也只有避难的时候才会有人愿意进入这样的地方。
神秘
又过了几年,北京地铁开建一号线和二号线。这项工程在60、70年代持续了多年,旧城墙外的护城河道当时成了修建地铁环线(二号线)现成的沟堑。
虽然那是和平年代,但北京当时修地铁优先考虑的是战备和人口疏散而非交通便利,自然也就要尽量对外保密,建成初期不让外国人进去。
当时也有人安抚我说,不让下去是出于关心爱护,因为下面不安全。这无助于改善地铁在我心中已有的疑窦,但是不让外国人下去,同时也给地铁增添了神秘色彩。
安全
在那以后的年间我游历了不少城市,乘坐了各型各色的地铁,地铁的恐怖和神秘逐渐跟幼年那些童话故事里的恐怖和神秘一样暗淡并消失了。
虽然1987年国王十字(King’s Cross)地铁站失火造成20多人死亡,和2005年自杀炸弹袭击地铁和公交车车造成50多人毙命的时候我都在伦敦,因而对安全并非没有警觉,但我对乘地铁谈不上什么深层的恐惧。
我理性的反应是,地铁还是比开汽车或骑自行车安全得多。前几年的《经济学家》(The Economist)周刊的统计显示,伦敦地铁每3亿人次有一人死亡,这个保险系数对我来说也可以接受了,无论如何比我更喜爱的自行车安全许多。
因此,这些年如果说我关注地铁,主要也就是限于便利和清洁程度。
隐晦的刺激
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到开头提到的小说吧:那是我前几天逛旧货店碰上的一本艾利斯· 默多克(Iris Murdoch,1919-1999)1975年出版的《文字孩子》(A Word Child)。她的书我好些年未读,突然想回味一下她细腻的笔锋。
这本书讲的是一个孤儿院里长大,本来谁都无法调教的孩子终于有幸碰上一位充满爱心而又性格怪异的老师,让他变成了一个善于咬文嚼字,能讲多种语言高材生,最终找了一份公务员的差事。
不过幼年的创伤并未完全愈合。
这位主人公虽然日常生活中也能表现随和,但秉性孤僻。他每天下了班必做的一件事便是坐上伦敦地铁,到当时在站台上设有酒吧的两个地铁站之一喝上一杯。
这时候,他总感觉到一阵非同寻常的,隐晦的刺激。
深层沟通
他的解释是,这巢穴里充斥着人们对悲哀和必死命运的屈从,从而让人能与城市,能与生命的源泉展开深层沟通。
在这高峰时段他手握酒杯,在上班族人潮的涌动中受着冲挤,感到自己肩上承受着整个伦敦城的辛劳,从这里他也捕捉到人们的倦意,进而感觉到一种难解的安慰。
之后,主人公再坐上地铁列车回家,又能感受到列车勇猛向前延伸的活力融入了自己的身躯……
你曾否体会过地铁的站台和车厢给人这般的精神和肉体感触?
对我来说,还是新的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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